盛宣怀致载泽密函:《请定议铸七钱二分银元》宣统元年闰二月初三日贝勒爷【载泽】钧鉴:去夏蒙査示津、鄂、宁、粤四厂可铸银数,似不嫌少,正拟撮要具奏,因读度支部发奏林中丞【林绍年】原奏,不拘于用两用七钱二分,以一元币足抵千钱,百钱以下始用铜元,十文以下始用制钱数语,尤为颠扑不破【言论不可推翻】。惟目下七钱二分之银元已值铜元一百二三十枚,
盛宣怀致载泽密函:《请定议铸七钱二分银元》
宣统元年闰二月初三日
贝勒爷【载泽】钧鉴:去夏蒙査示津、鄂、宁、粤四厂可铸银数,似不嫌少,正拟撮要具奏,因读度支部发奏林中丞【林绍年】原奏,不拘于用两用七钱二分,以一元币足抵千钱,百钱以下始用铜元,十文以下始用制钱数语,尤为颠扑不破【言论不可推翻】。惟目下七钱二分之银元已值铜元一百二三十枚,欲使民间每元定作千文,须亏折十之二三。曾闻南皮【张之洞】面议以为万做不到,甚至有逼民造反之语。此著不通,终难划一。宣怀所以屡欲草疏而无法疏解,在此一端。杨莲帅【杨士骧】又托人函止,从缓入告。因思日本圜法最为精备,其何以能使一银元易百铜元,又何以能使纸币金元信用,必有实义,适当电赴日就医,藉便研究,曾于八月初函告越千侍郎【绍英】代为禀知,谅蒙鉴察。
逮东渡后,晤见彼国大财政家松方侯,细谈明治财政改革之初,甚多魔障。其金本位虽系明治二十八年得我偿金始能开铸,而其模范重量,早已仿照美国预为规定。故观其纸币及所定之银币,自一元以至半元、二钱、一钱等银铜各币,皆属一线贯通,无不为金本位预留地步。……
日本银行及造币局,与该总裁详细面谈,彼皆自观其事,议论俱从阅历中来,故皆亲切有味。正拟汇集所长,知陈天听,八月二十七日即见唐侍郎【唐绍仪】奏请变行商约各款,速行一两币制一摺。九月十一日即奉谕旨:大银币一枚计重库平一两,又多铸库平五钱重之银币,以便行用。
又接政务处咨迭原奏,内称:度支部前年奏准试铸七钱二分银币,意取顺民所习,轻而易举,以议划一币制,向来习用之两钱分厘,势难改废,自以库本一两较为合宜等因。及唐侍郞到东京,面称:库平一两,枢、部争之不决,经我一提乃始决断。此次奉命考察各国财政,必可借数万万巨款,回国后将财政一手改良。骤闻其言,似已确有把握。
宣怀生平未尝亲历欧美,仅此次东游,一观大略,窃见核国地狭民贫,所赖以存者,财政办理得法耳。松方侯自财政之所以得法者,全赖币制办到划一,全国信用,先难后易,故能如此。……钧恉谓币制一事即一年亦难成就,鄙见以为筹议固不可宕延,研究亦不宜造次。一朝定议,总期千秋不改。
至如政务处原奏,旧日各省元宝银锭,各外国银元,曁各省所铸七钱二分大元,以及各项小元,暂听行用民间。从前官局所铸大元,勿庸收回,但涨落听之市价,视为一种生货等语。似此部铸库平一两,仅可代各省元宝银锭上库之物,而各省商民仍必以向之大小银元行用为便。且恐官局停铸七钱二分,转使外国银元浸灌愈多。
至库平一两究竟定易铜元若干,原奏既未明有兑换纸币,究以何者为准,将来进于用金,究以何重量宜,原奏亦所未及。
揣原奏用意,似明知划一断做不到,未敢以万行不通之事,强迫商民。然不划一何能兑换纸币,不划一何能进于用金?即办理十年亦难见效,诚如手谕所言,一错到底。甚至谓部中办理不善,有意败坏,局外悠悠之口,势所必然。就使明于事理者,不致诿咎于部中,而国与民之受亏,何可胜计?
且恐此次奉旨铸造之库平银元,皆在废弃重铸之列,虽日崇国体便民生,非如市侩之徒操奇赢而逐什一,毁弃重铸费可勿惜,惟回头认错又过数年。
现值朝廷整饬百端,惟日不足,若不先将币制划一,兼综筹划,诚恐立宪八年期内,财政难有起色。立宪以后,须在民间索讨鍼线【针线】,若不预先筹定,勒为成规,将来办理更多掣肘。故伊藤谓财政与宪政大有关系,各国皆然,而中国尤为紧要,诚哉是言也。
近日报载,钧部请将重铸七钱二分再交会议,枢府以库平一两已定之局,毋庸再议。似此坚执,虽千万人皆知其不能行,而亦无可著手矣。
窃谓此时直请改铸,项城【袁世凯,项城人】虽去,南皮、定兴【鹿传霖,定兴人】必起而争之,督抚中亦尙有执此议者。惟有设法大处落墨,清机徐引,撇开重量,但请扩充中央银行通行全国纸币,预备进位金元,请旨饬部会议。并声明通行纸币,必须先将银铜各币厘定划一价值,将元宝、银绽及中国巳铸大小银元及外国银元如何销减之法,应即仿照日本,于部中设立调查局,逐步研究实行。如此措词,不至显背定章,或尙易于动听。又因注重办法不嫌周密,故略于正摺,详于清单。倘得旨交部核议,钧处便有藉手。
闻天津所造之库平银元,部已提至京城,发饬市上能否通用,或仍须更换京平银票及七钱二分之银元,方能买卖,部中亦可查明发奏。
宣怀去年过鄂,据局中人云:南皮初铸库平一两之银元四十万元,以廿万客送湘省,即行退回,鄂省除发过一个月薪水之外,皆以不用,缴还而止。此事两湖南北,人人知之,岂能为贸者讳乎。不得已于另片中,将南皮从前原奏七钱二分旧案摘要附陈,虽竭力为之脱卸,然亦必中忮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