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/公元1904年1月12日《申报》:前日本报载北洋大臣袁慰帅准驻扎高丽大臣许星使函开,……【内容略,详见1904年1月10日之《查禁韩钱》消息】友人见之,问于执笔人曰:星使此举,予以为事所应为乎?抑不应为乎?执笔人曰:奚【为何】而不应为之?有大清定例,货币以制钱为准,惟国家得而铸行,民人有鼓铸私钱者,罪在不赦,盖一以崇兴朝体制,一以
光绪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/公元1904年1月12日《申报》:
前日本报载北洋大臣袁慰帅准驻扎高丽大臣许星使函开,……【内容略,详见1904年1月10日之《查禁韩钱》消息】
友人见之,问于执笔人曰:星使此举,予以为事所应为乎?抑不应为乎?
执笔人曰:奚【为何】而不应为之?有大清定例,货币以制钱为准,惟国家得而铸行,民人有鼓铸私钱者,罪在不赦,盖一以崇兴朝体制,一以杜鹅眼流行也。
咸、同以来,用铜购之海外,价日以昂,外人见有于此,乘间贩银圆至华。华人乐其轻而便取,争相行之。初而本洋,继而鹰洋,捆载而来,岁以千万计。
钱则铸至东瀛,上錾宽永年号者,商人以彼国弃置不用也,相与以贱价购归,每百文中必搀杂数枚或一二十枚,与制钱并行不悖。
近更外人所设银行,密布于租界之内,如汇丰、麦加利、道胜、正金之类,各出钞票,以代银元,获利之丰,益复不言可谕。
而中国所以不加禁阻者,诚以铜源日竭、铜价日高,铸钱既耗折良多,奸人又私毁旧钱以制铜器,民病无计挽回,姑且借资外人,使市中有可周转也。
迨近岁,朝廷思设法以保权利因准臣工之奏,就各省广铸银元,既又铸当十铜元,以补制钱之缺,民咸称便,钱价赖以稍低。乃未几,而当十铜元忽又以匮乏告矣。向之鹰银一饼可易96-97枚者,且缩至80枚矣。在不知者咸以为奸人转运出洋所致,外洋果何需乎此哉?推其究竟,盖初铸时只行之各省会及通商口岸数,既而内地诸郡邑行之,既而偏僻诸乡镇亦行之。今则海曲山陬【海湾山区偏远之地】,凡有人烟之处,罔不知当十铜元之利,争相入市购求,数以散而见稀,其价遂日益加昂,至无纪极【无终止】。
高丽铜元之制,其轻重、大小既与中国所铸者相同,苟有商人贩运而来,正可暂济中国铜元之不足。虽趋厚利而购之者,仍系华商,夫固何害于我华而必严以禁阻耶?如以为圜法关系、国家制度不得稍有差池,凡前代之古钱、外国之铜钱、与夫本洋、鹰洋、香港银先、日本银货、各国银行所出钞票,无一非例,所禁其可行者,惟此宝银与制钱耳,胥【都】不禁及,而惟高丽当十红铜元是禁,揆之政体,讵谓之平【哪里能称得上平等呢】。
如以为贩自高丽恐于中国圜法有碍,则目前中国制钱告竭,铜元又鼓铸之始,日出数十万,尚苦不敷。虽舳舻衔尾【船头接船尾,不断】而来,断不虞【不用担忧】中国铜元之滞【滞销】。正可乘彼国铜元来华之际,徐为鼓铸,使铜价稍廉平,免致洋商窥我急需,任意高抬价值,悬为厉禁直自取窒滞耳,乌足【不值得】以病高丽。
然则高丽铜元将永久不禁其入口耶?曰是亦无此政体。
夫铜元,非制钱比,分两轻则奸人毁之而无所利,好精则奸人铸之而未易成。今虽转运不敷,再阅三五年,愈铸愈多,当不虞其支绌。此际严申禁令,不许商人贩自外邦,庶国家既得握利权而民间亦不致忧钱乏。
若但拒之体制而遽为申禁,则不特民间益加困惫,且本洋鹰洋与夫香港之银仙、日本之银货,各银行之钞票,依然市上通行,而惟高丽铜元之不准与贩,将何以关贩者之口而昭法律之平?在星使未悉情形,无怪其贸然为此,慰帅深知时务,亦不加体察,遽为是一蔫官样文章耶?
请以二语断之曰:
韩钱固不容不禁,而此时实不宜遽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