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二十二年十月十四日/公元1896年11月18日《申报》:目下,各国金银之价大不合符,以致普天之下,各项生意无不岌岌可危,回溯二三十年前,每英金一镑只易鹰银五圆,今则贵至鹰银将近十圆,因此,二三年以来,由泰西运至中国之货价,视从前惟倍,各洋布铺中,前者有鹰银三百圆可购洋布百匹,今则只能购50匹之谱。此外,如呢羽、铜铁之类,地乐加昂。其故,缘各国朝廷皆
光绪二十二年十月十四日/公元1896年11月18日《申报》:
目下,各国金银之价大不合符,以致普天之下,各项生意无不岌岌可危,回溯二三十年前,每英金一镑只易鹰银五圆,今则贵至鹰银将近十圆,因此,二三年以来,由泰西运至中国之货价,视从前惟倍,各洋布铺中,前者有鹰银三百圆可购洋布百匹,今则只能购50匹之谱。此外,如呢羽、铜铁之类,地乐加昂。其故,缘各国朝廷皆欲维持金市,致令其价蒸蒸日上,盖以各国所贷国债,为数已多,再欲代之于民,民心必多疑虑,故必设法昂其金价,如数以偿。金价既昂,民心乃庶觉欣喜。
但以此办法,惟国家得有利益,民间实无甚便宜。中国地处东方,向以银两为贸易所需外洋之货,金既值价,则付出者必倍于从前,一转移间,岂非大受亏耗乎?江河日下,诚不知何所底止,留心市道者,能无窃抱杞忧。且目前之受亏者,不第中国也。如日本,如印度,如南阿美利加,如墨西哥等国,市上皆用银钱,人人皆知亏耗之由来,争欲预筹良法,以剂其平。于何剂之,计惟有自设工厂制造一切洋货。
中国数年来所设制造之厂,年盛一年,即如开矿一事,向悬厉禁,今则朝廷已准开挖,旧禁全除,行见不数年间,可以免受亏耗。此外,各项进口之货,亦渐渐可仿而为之。迨至仿行日久,不特华民可以足用,且能以其余转贩至外洋。当斯时也,其价必廉,只值外洋之半,各国始悔从前之失策已晚矣。
刻下,英有制局若干,已无官利可派,因运至东方之货大减于前,遂使无可获利。所最奇者,各国百姓皆不能自行筹算,惟朝廷之命是从,平生惟喜行用金钱,并不计及改用银钱贸易,每每高视阔步,轻觑他人。犹记十月初二日本报登译电信言,美国新总统刻已举定麦根利,当未举定之前,百姓心向麦根利、白赖恩二人,其中麦根利喜用金钱,白赖恩喜用银钱,是以通国人民心甚惶惑,竟有制局多处一律闭门,深惧一朝改用银钱,势必亏累不浅。至麦根利,既定位于是,人心喜悦,甚至欧美二洲各国亦无不喜上眉梢,谓今日得金人为总统矣。未及数日,各局即次第兴工,前者已歇之工匠数十万人,重复可得钱而糊口。
揆之美例,麦根利登总统之位,须阅四年,大约金价必四年后始平。此四年中,恐其价日加,更数倍于目下,由外洋运至中国之洋货,必致益昂,苟不设法以调剂之,亏累将何所既极。或以为,中国亦有喜用金币者,他日安见无改用金币之时?然仆【指“我”】则以其计为非,何则中国及日本不乏制造作场,如将自制之货从廉发售,即可不受泰西之累,使竟能持以大力,则泰西金价当亦因此而可以渐低。久而久之,必致与二三十年前无甚轩轾,泰西各国于此,其亦悔改计之过迟乎?盖迟至斯时,中国、日本已熟于制造之法,即使泰西物价日贱,亦未必乐舍自己之货,转而购之西人也。
为今之计,中国宜将各项制局悉心保护,使之日渐兴隆,先将捐项减轻,以平其值,更取中国所有金币,悉数售诸泰西。至泰西金价既平,然后逐一收回,以为裕国利民之计,斯为策之上者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