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二十二年三月初二日/公元1896年4月14日《申报》:自去年至今,制钱日形缺乏,银洋两价,有减无增,各处地方官严禁出口,并出示晓谕,不准市侩居奇,抑勒钱价,各为便民起见,法非不善,无如底数实在缺乏,所谓禁止出口者,不仅禁出外洋之口,本省之钱,不准运至别省,本邑之钱,不准运至他邑,以致不能流通。南京各钱铺闭市数日,不无因噎废食之弊,旋以署督宪张香
光绪二十二年三月初二日/公元1896年4月14日《申报》:
自去年至今,制钱日形缺乏,银洋两价,有减无增,各处地方官严禁出口,并出示晓谕,不准市侩居奇,抑勒钱价,各为便民起见,法非不善,无如底数实在缺乏,所谓禁止出口者,不仅禁出外洋之口,本省之钱,不准运至别省,本邑之钱,不准运至他邑,以致不能流通。南京各钱铺闭市数日,不无因噎废食之弊,旋以署督宪张香帅札饬弛禁,大略:
为禁止出口者,惟禁止出江海之口,至近地不能不使之流通,江北之钱准运江南,江南之钱准运江北,大宪洞悉商情,统筹大局,以冀便民。数月以来,钱价依然如旧,可知底数缺少,无可补救,非从速鼓铸不可。
现在,虽有小洋代钱,市面可以稍稍活动,不知小洋虽能代钱,移带较便,而究不能舍钱以用洋,且小洋至少50文,若一二十文,则又须找进找出矣。民间以大洋换小洋,已吃亏数文、十余文不等,再以小洋换钱,则每小洋又吃亏一二文、三四文上下,洋价既小,以一洋换钱使用,辗转之间,吃亏不小,民间之逐蝇头者,何以堪此?若贸易往来,作银码、洋码者,货价皆可抬高,出入尚可相抵,其最不便而最吃亏者,惟民间之杂用也。
现在,近方乡邻抱布贸丝,各庄家多发小洋,价必作大一二文,乡人以小洋市物,铺家又必作小一二文,通计之市侩获利,奚啻千万计,小民吃亏,亦奚啻千万计,使制钱充足,亦何至如是也。故以小洋济钱运用则可,若专以小洋代钱,非但不能补钱之缺,而适所以启用钱之弊。
阅前报纪,议兴圜法,载御史王鹏运奏制钱日少,产铜日稀,请禁止轮船运钱出口,并开办矿务,鼓铸银圆,以维大局一摺,可谓详明周密。奏称,当光绪十一二年间,越事初定,即有人串同内地奸商,以银易钱,装运出口,以致各省钱价陡涨,银价愈低,于时乃有鼓铸制钱之议。滇南产铜日少,遂不得不购买洋铜。日商购去中国制钱,将其中金银提出,已敷购钱资本。及购铜议起,以净铜售诸中国,本一而息三倍之,天下之利,孰大于是?此次日本索价款多至2.3亿余,彼以1亿购钱出口,可买尽中国制钱。各省禁钱出口,独未查禁轮船,外洋不用中国铜钱,其运钱出口何为?应请旨饬下总署、通行各口税务司严查充公,不得徇纵,云云。
该御虽非亲历,谅必确有见闻,既已形诸奏牍,断非子虚乌有之谈,惟铜钱既不载税,则且咸丰八年议定章程,不准运出外国,如此,则出口亦非易易。
谚云,宁可防其有,不可信其无,禁之诚足也。前者姑勿具论,第目今缺少之由,皆于去年载往北省,转运辽东,东省之钱,为日人取去,似无疑义。大抵数十年以来,为各处奸民逐渐销毁,各省已日见不足。而此次分济辽东,则骤形短乏,即不运出外国而亦不敷所用,则鼓铸更当从速。
奏称,非筹变通之法,不足以支危局而开利源,其策二,一曰制银圆。请旨饬下户部,购买极大机器,新铸金银铜三品之钱,金钱略仿英镑,大小银钱用鄂粤铸成之式,铸成后颁发各省,谕天下一体通行,各省亦一律鼓铸,以资利用,惟救急之法,则宜先铸银钱,应请饬下户部先拨银300万两,广东铸银局专铸大小银钱运京备用,通行各省筹款运粤制钱。
窃谓金银之钱,中国必须自造,得有成效,则黄金可不流入外洋,白银亦可无折耗之弊,诚为急务。然中国民间通用,为铜钱最烦,积重难返,不能悉照西法,自当以铸钱为最急之务。现在滇铜日少,不妨尽办外洋之铜,各省开局鼓铸。惟所铸之钱,须归一律,使数千百万之钱,如田一板,虽不能如康熙乾隆之净白铜,亦须如嘉道年间之小青铜。
然严禁小钱,严禁私毁,则钱法庶可挽回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