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近日制钱缺乏之甚 1896年1月1日

【清末民国媒体舆论文章】 2025-08-09     7
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/公元1896年1月1日《申报》:钱者,泉也。取其流通而无滞也。此绌由彼盈,此盈则彼绌,固世事之常,亦循环之理,诚无足怪者也。纵不能彼此有余,亦不能彼此不足,何则钱为铜质,久用不敝,彼此转运,上下相通,断无缺少之理。况京局常年鼓铸,虽出数不多,亦宜有增无减,而钱之日见其短少者,皆为奸徒谋利销毁之故也。朝廷非不知官长非不禁,

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/公元1896年1月1日《申报》:


钱者,泉也。取其流通而无滞也。此绌由彼盈,此盈则彼绌,固世事之常,亦循环之理,诚无足怪者也。纵不能彼此有余,亦不能彼此不足,何则钱为铜质,久用不敝,彼此转运,上下相通,断无缺少之理。况京局常年鼓铸,虽出数不多,亦宜有增无减,而钱之日见其短少者,皆为奸徒谋利销毁之故也。朝廷非不知官长非不禁,而其弊终不能绝,有此漏巵,而欲保民间各足于用,不亦戞戞乎【表示艰难、独特或困难的样子】难哉?

然钱虽日见其缺,所谓此绌或彼盈,此盈或彼绌,从未有如今日之各处缺少者也。汉口一镇,为五省通衢、银钱聚集之处,入夏后,钱价较江浙先见昂贵,但有去路而无来源,则可见两湖、云贵、四川之钱亦缺矣。现在,江浙钱价之涨,几与汉口无轩轾。据云,载往牛庄、烟台、天津等处,沪上钱市日紧,果如所言,则江浙之钱因载往北省而有缺少之患。将北省之钱又载往何地而先有缺少之患耶?即曰销毁,皆奸民私自为之,断不敢公然销毁。既不能公然销毁,自无有一时而销毁盈千累万之数,既无一时而销毁盈千累万之数,何以钱之骤见其缺,而钱价骤然如此之涨?

且各处之钱骤见其缺,而各处钱价骤然如此之涨,或者谓江浙之钱流入北省,或非无因东省自遭日人之变,十室九空,钱之为物,更为重笨,转徙流离,断不能携带,不比金银,可以汇寄、安顿,尚不致尽入日人之手,况金银未必人人皆有,而钱则无人不用、无家不备者也。日人所扰之处,所到之区,人则见之而遁,则为其所取。

东省虽非富有之地,而民间日用之钱,为数奚止亿万计,虽未必尽为日人所有,而日人所取者,当亦不少。日人将中国之物,无不运回东瀛,以是言之,则辽东一省之钱,流入日本可知矣。一省无钱而以各省济之,各省能无缺钱之患乎?各省如果有余,则挹兹注彼,尚不形竭蹶,近来制钱日见缺乏,一处之钱为一处之用,尚嫌不足而欲弥此亏空,则必至四处不足矣。譬之数米而餐,仅备一家之食而骤添一客,一客未必能饱,而一家均受其饥矣。

或谓日本产铜甚多,且中国之钱不能使用,未必视为贵重之物而运载回国,不知日本虽产铜而现亦不足于用。故从前所铸宽永钱流入中国后,即渐渐收回,销毁为器,故现在宽永之钱,中国绝不一见,可见日本缺铜已久,岂有视中国之钱而不运载回国者乎?

现在,缺钱之故虽不尽系乎此,未始不系乎此也。又况奸民销毁之患,未能尽绝耶?沪上一隅,为商贾聚集最盛之处,银钱之价,消息最灵,各处无不视为转移,日日市价,现更登之报章,以凭划一。有市钱、衣牌、卡钱之目,市钱、卡钱者,以银兑钱之价也;衣牌者,以洋兑钱之价也。向则以银兑钱之价,总在140千左右,而今则仅120余千;洋价向则至少1000零数十文,而今则仅900数十文矣,且向来洋价均视衣牌,虽寻常兑用不能尽照衣牌之价,然相去不过十文、五文之数。乃现在所挂衣牌,如衣铺自不能不照衣牌,而各铺兑用,与衣牌相去40余文之多,非但不照衣牌,几至各自为价,买物找钱,非五六百不肯找出,如三四百文尚不能用洋找钱,小民买物,岂皆有五六百文者乎?不但小钱短串之吃亏,将苦无用洋之处矣。现虽通行小洋,可以济钱之不足,然以大洋兑小洋、再以小洋兑钱,一转手间,吃亏奚止一二十文。况市侩见钱缺乏,格外居奇,格外核算出入之弊,尚不止于是耶?

钱者,所以便民者也。如此,则民之不便莫甚于此矣。虽官长禁抑钱价,禁止出口,而终无补于缺乏之患也,将救缺乏之患,奈何曰鼓铸而已矣,各省广行鼓铸而已矣。是所望于计部之臣,与各省封疆之大吏也。

暂无留言

*为必填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