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《整顿钱业章程》后 1893年12月8日

【清末民国媒体舆论文章】 2025-08-09     8
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初一日/公元1893年12月8日《申报》:理财之法,昉于周礼,厥后,司马迁作平准书,班固作食货志,皆于理财之法,三致意焉。盖有国者,不能一日废财用,苟无人焉,从而整理之,则强而黠者,肆其吞并之谋而无所忌惮,弱而憨者受其欺骗之计,而无所控诉,推其弊之所终极,必至商民,交因廛市不安,而国家亦有隐受其害者矣。是以历来循吏将欲保商而卫民,必

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初一日/公元1893年12月8日《申报》:


理财之法,昉于周礼,厥后,司马迁作平准书,班固作食货志,皆于理财之法,三致意焉。盖有国者,不能一日废财用,苟无人焉,从而整理之,则强而黠者,肆其吞并之谋而无所忌惮,弱而憨者受其欺骗之计,而无所控诉,推其弊之所终极,必至商民,交因廛市不安,而国家亦有隐受其害者矣。是以历来循吏将欲保商而卫民,必有持平之术,至善之规,用以杜弊窦而垂久远。

今观江汉关道恽观察、汉阳府逄太守整顿钱业章程而不禁跃然而起焉。夫钱业者,阖市之枢纽也,使钱业永无变动,则各项店铺咸得挹彼注,兹源源接济,尔无我诈,我无尔虞,自不难保全大局,一有变动,则存本尽付东流,银根为之骤紧。铜山西倾,洛钟东应,竟有一家亏倒巨款而被累至数十家之多,推原祸始,不能不叹息痛恨于始作俑者也。

且夫始作俑者何如哉?当其初开张时,场面阔绰,举止豪华,出则怒马轻舆,入则鸣钟列鼎,奔走于贵绅之侧,伺候于显宦之间,趾高气扬,庞然自大,而且诩诩然语于人曰,某贵绅存本若干,某显宦通融几许,津津乐道,说得天花乱坠,听者不察,争欲与之结纳,初不料其海市蜃楼,大抵凭空结撰也。迨至存款既巨,出票既多,则以亏倒为吞肥之计,即使债主纷来,以一纸呈词递于官署,而彼又拨弄神通,斡旋上下,终得以折扣赔偿,了却一重公案,各债主虽受亏已甚,然屈于势力,只得隐忍而罢,而彼则逍遥无事,且以吞肥之资求田问产,筑室藏娇,左拥右抱,面团团作富家翁,其或利欲薰心,不甘久蛰,则且出其故智,重整旗鼓,作下车之冯恃其声势煊赫,前之饮恨者,熟视而无如何。

呜呼,若而人者谓非廛市中之陷阱,商旅中之蟊贼乎?无论积年,著名巨铺被其亏倒,竟有悼运不灵,情见势绌者,更有孤儿寡妇零星存款,将赖此为衣食之资,一旦被倒,则铢积寸累之血本悉归无何有之,乡抚膺浩叹,顿足吁嗟,不惜以性命相殉者,往往而有。然则继侩之骗财,核其情罪,与不操矛弧之大盗,正复何殊,苟不设法,以防维之,一任奸诈者牟利自肥。柔怯者含冤莫诉,光天化日之下,尚复成何世界,要之图赖诳骗,轻者军流,重者绞候。国家定例,何其森严?驵侩之敢于尝试者,狃于地方官并未申明定例,显示章程耳。

今江汉关道恽观察、汉阳府逄太守分别有心、无心。如有实系亏本,财产尽绝,无力偿还者,是谓无心亏倒,饬令该会馆绅耆同该帮委员随时稽查,据实禀明,由官复查,再行核办。如有图赖诓骗者是谓有心亏倒,一经到官,即将该店东、管事押比监追,立法可谓周详,果能认真办理,彼以诈骗为事者,自无所施其伎俩矣。

而其最为扼要者,则在五家环保,如有亏倒,即令环保之家认赔,盖钱铺之盈亏,他人或未能稔知,而同业则见闻较确,消息较灵。既令五家环保,则各家皆有干系,不敢掉以轻心,自必于平日悉力稽查,如有情形不妥,可以随时挽救,其保全于无形者,实非浅鲜。即使不易察觉,一旦亏倒而既有互保之例,则所倒之款亦可令五家赔偿,市面自不致大受其害。

然则此举也,有利于商,有利于民,有利于官,而于钱业,亦无所不利。吾知钱业中人必当仰体宪意,和衷共济,于以保市面而维大局也。抑更有说者,中国之钱铺与外国之银行,名异而实同。外国银行有由国家开设者,有由商人开设者,方法固自不同,然皆赴户部挂号,核其资本充裕,方准开设,故无图赖诓骗之弊。今恽观察、逄太守所定章程,凡新设各店,须赴地方官衙门存案,方准开设,倘无保私开,一经访悉,立即封闭,是其立法之善,固与西国隐相胸合有治法尤贵,有治人所望承流宣化者认真办理,勿负励精图治之意则善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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