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设银肆【银行】以保利源论 1890年2月2日

【清末民国媒体舆论文章】 2025-08-08     6
光绪十六年正月十三日/公元1890年2月2日《申报》:泰西创设银肆于何眆【同“仿”】乎?则始自约翰拉乌。其人固英国苏格兰人也,有心计精财利之说。1716年至法国巴黎斯京城开设银肆,制造钞票,以空券易商贾现银,商贾以其轻便也,得携之以至远方,贸易四通。拉乌得奇利,所获巨万。1718年,事归官办,拉乌以银肆为政府所管辖,更开商社,行买于亚美利加洲,一时,阛阓流行

光绪十六年正月十三日/公元1890年2月2日《申报》:


泰西创设银肆于何眆【同“仿”】乎?则始自约翰拉乌。其人固英国苏格兰人也,有心计精财利之说。1716年至法国巴黎斯京城开设银肆,制造钞票,以空券易商贾现银,商贾以其轻便也,得携之以至远方,贸易四通。拉乌得奇利,所获巨万。

1718年,事归官办,拉乌以银肆为政府所管辖,更开商社,行买于亚美利加洲,一时,阛阓流行,无不称其便捷,于是,银肆愈得气势,国民争出所储金钱,以畀【给予,此处为存储于商社之意】商社。钞票之价日腾,贵至有出数倍之值,以求买钞票者。拉乌以为得策,益制钞票,几于风行电迈、狂走一世。前后所发行钞票,凡16亿7500金【亿,古指十万,故此数据为160.75万】。

既而金赀不给,兑换稍滞,拉乌乃停。美国商会商民疑惧诸储金银肆者,争以钞票索金。拉乌计无所出,窘穷遁走,银肆闭歇。于是,国中货源壅塞,商贾空滞,豪户富家悉致失其产业,游离四方。而乞丐贱氓或反乘时致巨富。当钞票盛行,人人得奇利,穷奢极欲。竞为华糜。识者论,无是理,至是果败。拉乌遁至意大利,竟以穷死。

拉乌创银肆、行钞票,流毒当时,而后世之业银肆者,皆祖其法,相传至今,弗替且加甚焉。盖天下事,有治法必有治人,徒法为能为治也,是在得人哉?钞票之行,必先示之以信实,苟徒以一纸颁之于国中,出而不入,是诳民而已,虽一日不能行也。今泰西大小诸邦,无不设有银肆,其发行钞票,悉由政府以主其权,每岁,肆中存本之多寡与钞票出入之数,皆有可稽,所以防其弊也。其法诚善矣。

西国开设银肆,皆合众力而成。如英以伦敦所设为总肆,其余悉属分枝,声势联络,几遍地球。各商所至之处,贸易所盈余,悉存于肆中,略予微息,一旦欲用之时,如取如携,咸称便焉。每一银肆所出钞票,动至百数十万,设使商人以空票取现银,无不立畀汇单,虽远至数万里外,刻期无误。如有折阅倒闭,存款钞票例必照数赔偿。

所纠合之公司,以有限、无限为别。有限,则罄其肆中之本银为止;无限则于本银限其罄之外,各股东再纠现银,以至欠项归清为止。岁中,官必查核银肆,印行钞票用流于外者若干,本银存储于肆者若干,必使行钞与存本适相抵乃可,否则再行纠本。查核之后刊示日报,遐迩咸知,故能不至于赔累,而民间咸信之而不疑也。

今莫如于各省通商大埠以及通衢壮县,仿西国银行之例设立官银号,以济缓急,通行银钱钞票,以收利权。迩来银肆林立,南方多行钱筹,北方多行钱票,窃以为,筹、票两项,实便取携,然犹行之不能及远,且宜于官设而不宜于商设,必须由官印造颁发,乃可准行。始必由大钱庄集股承允,到官请领牌照,按其大小,输赀于官,然后给予,不然,一律归之于官银号,而许商人同入股份,利益均沾,但必先示之以信,所有钞票通行各省,或一省归于一省办理,以示限制。或遇有官银号处,即行给付,无区轸域。凡有钱粮官项,准其输纳,不许分毫折扣。倘有舞弊营私者,立即严行议罚。

钞票,前代已有议行之者矣,不久即废,此由于不能以信字为先,官能出之而不能收之,反从而百端作难,此所谓作法自毙也。夫人即至愚,谁肯以空纸作实银?此必先有以取信者在,然后民始用之而毋惴。

昔俄国当帑项空虚之际,当局者印造钞票数百万,颁发各处,谕以输纳官项,皆用钞票而不用现银,一时,民间争以现银购钞票,流行无滞,顷刻而尽,而库中顿存现银数百万,不过一转移间耳,何则平日赖有一信字出乎其先也。

前年,曾有人拟设银行者,卒为浮议。盖银之出入,其弊百出,平有轻重之殊,色有高低之别,又从而吹毛求疵其间,百两之银,折耗甚易,而权其出入者,利有所归矣。一旦以钞票输官项,则从中经手者,无所施其弊矣,有不沮尼【阻止】之者哉?

不知收利权而充国饷,银肆不可不设,钞票不可不行,且国家有事,国债亦出其中。盖泰西诸邦所设银肆有公有私,与国用相表里。国用不足,即可贷诸银肆,于是国债兴焉。国债者,所以济国用之穷也。每岁子母相权其利,仍归之于民而不外溢,上下皆有所裨益,与告贷于邻邦,其得失为何如哉?

夫国债之所以行,由于民信其上也。泰西诸邦,无一国不有国债,甚者至于盈千累万。自古圣人之行王政者亲之,鲜不谓国不可为国矣。然泰西成例不足为病,以是知财也者。不患上下相通,特患上下交征,国债一端,述虽近乎杂霸,然不得已而用之,亦可赖以济兵食,便转输,无临事支绌之虞,而有一时权宜之用。凡国家有大工作、大举动,皆可得众力以为助,然则,为上者诚能取与信出纳平,开源以节流,调盈以剂虚,设立公私银肆,与商民共保其利源,则一国之利,悉归诸公。君之富藏于民,家之实通于国,下足而上无不足,谓非古之道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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