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八年九月十九日/公元1882年10月30日《申报》:子兴氏【指孟子,目前学界称孟子“姬姓,孟氏,名轲,字子舆”,其中“字子舆”却有较大争议,但《申报》明确载“子兴”,兴之体系“興”与“舆”字形相近,或可为孟子名字之另一佐证】有言,古之为市者,以其所有易其所无,有司者治之耳。有贱丈夫焉,必求垄断而登之,以左右望而罔市利,人皆以为贱,故从而征之垄断之
光绪八年九月十九日/公元1882年10月30日《申报》:
子兴氏【指孟子,目前学界称孟子“姬姓,孟氏,名轲,字子舆”,其中“字子舆”却有较大争议,但《申报》明确载“子兴”,兴之体系“興”与“舆”字形相近,或可为孟子名字之另一佐证】有言,古之为市者,以其所有易其所无,有司者治之耳。有贱丈夫焉,必求垄断而登之,以左右望而罔市利,人皆以为贱,故从而征之垄断之为害,固若是哉。中国市面,以上海为最盛,各口通商,中外交涉,轮轴荟萃,商贾辐辏,行商坐贾,莫不悦而愿藏于市。然,近来市面渐不如前,银钱日见其短,此何以故?罔利者多而利源将竭故也。夫熙熙而来,攘攘而往,孰者不为利所驰驱?而其中专利之辈,则有险踰鬼蜮,贪过虎狼者,此害不除而欲市面之兴旺,何可得乎?
上海攘利之害,一在小押店过多。设当铺,所以便民,禀官请帖,以物质钱,贫民偶有需用,一时无从筹措,莫可告贷,则出衣饰以赴质库,值十者,或当七八,或当五六,为期则以年计,其利则以分计。兵燹之后,当商资本短缺,或恐不敷周转,于是有改为一年之期,而其利亦略增加至二分、三分。目下,元气渐复,三分利已觉过重,而期亦宽于二年三年矣。此虽于贸利之中,仍寓便民之意。
至于小押铺,则同一以物质钱而并不纳贴,期则一月,分作三期,其利则按期定为三分,假设质钱1000文,每期须利钱33文,每月须利钱99文,核计按月加一起息,而又四月而满,逾期即发卖作本,利重期促,贫民何以堪此?
前有友人为余言,如所押非甚值钱之物,则虽过期数日,尚可通融赎取;倘系贵重之物,则逾期半日,亦断不得取赎,此其居心贪狠,不堪设想。且此等押铺,往往深夜尚未闭门,凡扒手、窃贼,每由押铺起出,其贻害于闾阎者,尤属匪浅。此大宪之所以行查而地方官所以严密访辑也。
然租界之地,此等押铺不下百数,英法公堂所破案之窃赃,亦莫不俱由押铺起出,而公堂判断,不过押本无偿而止,此外则更无余罪。此若辈所以明目张胆而愈开愈众也。
窃以为,此等押铺面危害于市面者实深,宵小有销赃之路,则胠险益多,贫人有抵借之门,则花费更易。观于此等铺子,总在戏馆、花烟间之左近居多,可见开此店者之设心何等矣。自今苟乘此大宪查访之时下令禁止,尚欲开张,必须禀官纳贴,与当一律,则若辈以数缗开设小押者,断不能步典当之后尘,必将争先闭歇矣。
一在钱庄之剥削太甚。小钱店资本不大,百数千即可开张,其所赖以开销者,止在兑换银洋。而上海通用小洋,其中刻剥尤甚。曾有友人以两洋自南至北,以大洋易小洋,复以小洋易大洋,如是者数十家,而两洋仅剩一洋。盖大洋作钱1130者,向易小洋则八开,作价98,四开作价196,再以小洋向易大洋,则八开仅能作价95,四开仅能作价191,大洋易八开11枚,一转一回,当吃亏三四十文。
又,以洋易钱,则缺数短串,每百或少四五文、六七文不等,间杂砂钱,以钱易洋,则必盘成通足大钱,每洋一转一回,又须吃亏三四十文不止,此中公道何存?
贫人或小本营生,或傭工力作,但得一二洋,而遭如此盘剥,其可以堪。此事虽于市面似无大害,而其实则暗中剥丧,积少成多。试思,此等小钱庄,租界中何可计数?彼其所赖以开销者,舍此别无他道,而皆得安坐温饱,则其所剥于贫民者何限也?
窃以为,市面生意,第一总在公平,一出一入之间而所差至于如此,则公耶?否耶?以上二者,虽属小事,然世风之坏以此、人情之薄以此、公道之亡以此、市面之衰以此,有地方之责者,奈何不认真禁止也?若夫推而广之,请俟后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