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七年正月十六日/公元1881年2月14日《申报》:铜钱本天下流通之物,部库为国家财用之源,向来,户部设立钱法堂专理圜法,堂官掌之,又特派王大臣稽查。立法之初,何等郑重,是国家一日不改制度,则部臣一日不敢玩视钱法,而况乎现存库中之钱,竟至于“无从盘查”,此其职守为何如耶?夫此钱为咸丰七年所铸,自后,以铜觔不能采买,经年停铸,即铸亦不多。同治年间,
光绪七年正月十六日/公元1881年2月14日《申报》:
铜钱本天下流通之物,部库为国家财用之源,向来,户部设立钱法堂专理圜法,堂官掌之,又特派王大臣稽查。立法之初,何等郑重,是国家一日不改制度,则部臣一日不敢玩视钱法,而况乎现存库中之钱,竟至于“无从盘查”,此其职守为何如耶?
夫此钱为咸丰七年所铸,自后,以铜觔不能采买,经年停铸,即铸亦不多。同治年间,所铸之钱,至今市上不甚有见之者,其为少铸可知。至近年,则仅有光绪当十大钱而制钱并无式样矣。夫使咸丰七年铸钱之前,以此钱为样钱,存储不用,每当铸造之时,必提存千万串,则历年既久,尚可谓其绳索【曹少 合并之字,念cáo,粗劣之意】朽、铜质蚀烂有坏而难以穿数之势,然且不能推诿也。盖既为存库样钱,则铜觔必经拣选,有纯铜而无砂质,字版亦极清晰,铸式更无眇小,虽藏之已久,尚不至于【曹少 合并之字,念cáo,粗劣之意】朽蚀烂,有不可收拾者。
今原奏所云,则钱质轻小、字样模糊,其非铸钱之时存储样钱,不问可知,而况摺中明言奏借经费2000两,费用过半,若全数穿出,费用仍多不敷。又云,不值以可节之费盘无用之钱等语。是此钱固属可以动用之钱,而非存而不动者,其有钱质轻小、字样模糊之弊,非抽换而何也?!
现在,事已历久,本部堂官屡易其人,无可诿过,是以如此覆奏耳。若必彻底根究,则抽换在于何时,历来监督何以漫无察觉,遂相交代。且从前盘查又何以不能显揭其弊?如侍讲张君所驳“吾知部臣真有万分难剖者,所幸圣恩宽大,知弊已经久,不便加罪于现在之部臣”,因而一摺覆陈,即置不议耳。然以部存之钱而弊至如此,究亦不可不严诘也。
盖此等奏折,中外宣示适以启轻视库储之渐,诚如张侍讲所云,此风一倡,异日银库中设有一铅锡抽换,亦将诿为某年以前所收,援此例以赦免追究。各直省库款设有如此类者,亦将不问。是此项制钱患犹小,而将来亏空国帑、贻误事机,患更大者。夫部中章程,外人不得而知,大约库储银钱亦如外省藩运、关粮等库,历任交盘,不能短少,设有借用各款,亦将悬待严年例,督抚盘查,出结具奏,必须悬借之银,以款抵款,均有着落,而后,肯予具结。
然则外库而督抚盘查,即部库而监督专司也。外库之不能任其亏空,亦犹之部库不能听其模糊也。进行耳目,近在部寺,而远在封疆,乃外省不敢有亏空,更觉彰明较著【指事情或道理极其明显,很容易看清】焉。当十大钱不能通用于外间,仅能于京城搭钞用之;若制钱,则各处行用,且局中鼓铸存库之钱,自必厚重其质而清晰其文。若以之抽换而偷出易银,其价必大,且偷出售卖,以供毁造铜器之用,则其价更高,其与抽换当十大钱之利相去几何。故当十大钱则无弊而制钱之弊如此其甚也。
近来,京外库钱支绌,虽一切用度有日不能给之势,而库中总有存银,少亦数十万两。此宗存款,若轻典守,挪移亏用而盘查又复苟徇,不能认真,则终以一语搪塞,而遂可侥幸逃罪乎?部中如此,外省不必问;省中如此,州县仓库不必问。率天下之人而争以亏空为事者,其此摺也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