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/公元1880年2月5日《申报》:从严为善必期便民,便民必期持久。自兵燹之后,人心向善,踊跃争先,各州县善堂林立,或为从前所本有,或为近时所增设,可谓无微不至,无美不臻,而其中因民之利惠而不费最简便、最悠久能使天下无业游民皆归正路,则莫如借钱局一法。所有该局章程已列前报,细思其利,约有四端,请得而申论之。夫贫民之苦,莫甚于失
光绪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/公元1880年2月5日《申报》:
从严为善必期便民,便民必期持久。自兵燹之后,人心向善,踊跃争先,各州县善堂林立,或为从前所本有,或为近时所增设,可谓无微不至,无美不臻,而其中因民之利惠而不费最简便、最悠久能使天下无业游民皆归正路,则莫如借钱局一法。所有该局章程已列前报,细思其利,约有四端,请得而申论之。
夫贫民之苦,莫甚于失业,而失业之故,多由于亏空,小民一日不作,一日不食,平时本鲜盖藏【指储藏的财物】,一遭事故,如疾病、丧葬以及婚嫁等事,罗掘无从,不得不多方称贷而重利盘剥之计,即得以行乎其间,往往有亏空数千文,而日累月深,竟至不可收拾者。今假以无利之钱,使权救燃眉之急,从容料理,弥补何难,是此法可以权缓急也,其利一。
贫民失业之后,必至游手好闲,非真好闲也。欲营生,必欲借债;欲借债,必须重利,甚至有极贫之户虽出重利而无人肯借者。今假之以本,又不迫之以利,当饥寒交迫之时忽得此一条生路,虽偷安成习,亦努力向前,是此法可以警游惰也,其利二。
易奢难俭,人情之常,假使每户给以数千文,慨然持赠,不责其偿,意非不厚也。然小民无识,不思久计,但愿目前到手金钱,涸可立待。今不曰与之,而曰借之,且时时察查之,督催之,虽开方便之门,仍不废严明之法,使之兢兢业业,不敢浪费有用之钱,是此局可以杜奢侈也,其利三。
民穷思盗,自古为然。小则为穿窗,大则为行劫。一朝发觉,国法难逃。今但假以青蚨数串,使朝朝觅得蝇头,仰事俯畜【上要侍奉父母,下要养活妻儿】,糊口有资,则虽赏不窃矣。是此局可以清盗源也,其利四。
具此四利,可以化急为缓,化惰为勤,化奢为俭,化莠为良。窃思为之道,无非分人,以财而分人,以财虽多至千百万,终有尽时,莫如使之借水行舟,自食其力,如父母之教子,爱必兼劳,如遣化之流行,周而复始,诱之以日有所得,则不得不勤,限之以日有所获,则不得不俭,既勤且俭,而放僻邪侈【肆意作恶,指放纵不正当的行为,无恶不作】之念自无,自而萌不独为济困之良方,抑且为保富之善策。
细阅扬州局,已历三岁,借钱者共计2400余户,借出之钱共计4000余串,而资本仅2000余串,盖以每日收回之钱循环流转故也。扬州为江南大郡,所需不过如此,若在偏僻小邑,其数更可缩减。况所集之款,除另筹局用外,仍可珠还合浦【比喻失物复得或去而复返,形容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,或者某种美好的状态或事物重新恢复】,不损分毫。善举之有功者,莫过于此;善举之易行者,亦莫过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