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二年二月十五日/公元1876年3月10日《申报》:……天下最要之物,莫过于银钱两端,而银钱总期其流通可用,西人知之,必欲设法便行,华人虽亦知之,而悍然不顾,于中作弊者多。以银言之,则轻重大小,不便于用,西人即设法改作洋钱,以行之大者每元则市七钱三分,小者每元数分,由大及小,不下十余种,均由国家制造,民间不准私铸。即经手制造之人,亦不肯上下其手,
光绪二年二月十五日/公元1876年3月10日《申报》:
……天下最要之物,莫过于银钱两端,而银钱总期其流通可用,西人知之,必欲设法便行,华人虽亦知之,而悍然不顾,于中作弊者多。以银言之,则轻重大小,不便于用,西人即设法改作洋钱,以行之大者每元则市七钱三分,小者每元数分,由大及小,不下十余种,均由国家制造,民间不准私铸。即经手制造之人,亦不肯上下其手,故能统归一律,不但能行于本国,即天下各国与之通商才是,亦愿用之,使莫便于此矣。是以所铸之洋,尚不敷用,但见各处西商,常请本国添铸也。
若中国则不然。道光年间,林文忠公【林则徐】抚吴,见中国东南各省喜用洋钱,故洋钱之价日增,思设法有以敌之,遂自开官局,用足色宝银铸为七钱三分之银饼,仍照宝银之价行用,不照洋钱之价兑换。民初亦甚顺用,后则民间竞相私铸,始犹成色略低,继则真伪兼半,终则伪多真少,遂致银饼无人肯用,卒使洋钱之价愈增。延及咸丰之时竟至洋钱一元可抵宝银一两一钱有零,西国安得不日加富,中国安得不日益贫乎?
以钱言之,西国之钱虽未行入中国,然观其香港所铸铜钱,其形虽小,而其制甚精,皆系红铜铸成,毫不杂以铅铁,故觉光洁可爱。中国若肯仿铸,其用铜较少,以乾隆以前所铸之制钱比较,一钱之铜,可以铸香港钱二三文,刻下铜少,若官局改铸此等样钱,较之私铸、沙钱,必更合用,俟铜多且再行改铸从前式样大钱,此亦权变之法也。乃官局所铸之钱,已属铜少物多,且又不能多铸,反听奸民日毁从前制钱,改铸私钱。
日前,杭友至予询其禁小钱事,友曰,必不能久。予问何故,曰,省城之大,若欲一日之间取从前制钱一千串,决不能得,至科场时,用钱人多,制钱既不能敷,必至仍用也,否则,恐滋事矣。以省垣重地而制钱如此难得,何况外州县乎?彼东洋加称夸诈,不如西国纯良,然所铸之金钱,伪者尚少,至宽永铜钱尚能及乾隆以前之制钱,无怪其行之能宽且永也。堂堂中国,反不如之。
银钱二端,为人生日用最要之物,尚且如此,其他物之作伪者,更难计数矣。凡此,皆由于人心不古,只顾目前,不顾日后;只顾一己,不顾他人之一念,有以成之也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