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十一年八月二十三日/公元1885年10月1日《申报》:钱粮为正之供,取自阎闾,上充天府。虽各省制度不一,轻重修殊,然较之三代什一之赋,犹觉古人多取,不如今日之仅征几厘也。盖古者,中原地面不及后世之广阔,而封建既行,诸侯各征其境内之赋,王畿而外,不入天子府库,故什一税之;而春秋以降,王朝侯国犹且不足于用也。今上则之【以此为标准】,田岁收米,可得三
光绪十一年八月二十三日/公元1885年10月1日《申报》:
钱粮为正之供,取自阎闾,上充天府。虽各省制度不一,轻重修殊,然较之三代什一之赋,犹觉古人多取,不如今日之仅征几厘也。盖古者,中原地面不及后世之广阔,而封建既行,诸侯各征其境内之赋,王畿而外,不入天子府库,故什一税之;而春秋以降,王朝侯国犹且不足于用也。
今上则之【以此为标准】,田岁收米,可得三石,春熟菽麦,又得其半。平岁米价,石2000文,则一亩实有8000钱之利,而钱漕不过数百文,小民食毛践土,世受国恩,惟此钱粮焉?有甘犯法令,吝不完缴之心,即有风气犷悍,匪徒包揽,欲与地方官相抗者,究之每省不过数州县,而此数州县中,即甚难征收,又不至分厘无着,其余民俗不浇【浇,指浮薄,社会风气不好之意。不浇,即社会风气尚好之地】、地方富庶之处,则每届两忙启征之期,条券一出,乡保传知,数日之间,输将踊跃,虽欲令其全完而亦不难,其有甫征上忙而带缴下忙者,及至奏销之日,賸【同“剩”】有零星小户屡催无缴,则非年谷不均,收成歉薄,力实不逮,即是绝户荒产,有田而无人。然一县之中,至多亦仅短征百十两,不足以为病也。何至因民欠而使钱粮大缺少哉?
东南诸省,惟三江富饶,财赋之多,天下赖之。自粤匪扰乱而京师奇绌,皆因三江赋税征解不齐,拨济兵饷,筹办团防,不能照例解京故也。肃清之后,流亡渐复,荒芜亦辟,初征不过十之三四,越五年而十有五六,又越十年而十有七八。自同治初元迄今二十余年矣,揆其大概,亦将符额。即曩时州县清厘户口,漏查图分无人承业领照者藉为荒田,其被乱最甚者,十竟荒其七八。请于大宪报部立案,创为招垦之法,罗致客民,立限管业。初以为招垦虽可变荒为熟,而客民来去不定,承种之田多少,亦无额可准,暂收每亩捐钱若干,以作地方善后经费,俟办有成效,再行升赋。屈计二十年来,岂尚无成效者?敦知州县藉收捐充用之法盈绌多寡,自为权衡?竟以克复时暂行试办者为牢不可破之例,荒田尽熟,而册报经征钱粮大半仍列民欠,善后有时,办完捐款尽入私槖【私人口袋】,大吏知之而无如何也。
夫民欠,岂果在民哉?遇有上年未完之户,饬戒丁书下乡,传保严加敲扑,羁押锁禁,如待罪囚,必令完缴……三江州县,实在民欠不过百户之一。……成熟或荒,皆在经书胸中,如何讳熟为荒,如何以荒抵熟,亦惟蠹书能知其细。苟和盘托出,贻害无穷。因而钱塘首先开办将荒田应征之粮匀摊于熟田,行将照收矣。后为乡民所告,中丞大怒,立将钱塘令参革坐台,而置库书何某于法,一时,省中上下无不股栗变色。其余各属亦因嘉兴有滋事之案,故中丞遂置而不问,德公亲见此事,深知清查之难,不至于殃民,必至于祸官,故惟以地方元气未复,民欠太多为解。
噫!弊政之不可除也,有如是夫?
【九月三十日,西历11月6日续本议,大旨谓:江西自光绪六年至十年欠解200数十万,浙江光绪十年欠解60余万,五年岂非300余万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