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绪元年十月十四日/公元1875年11月11日《申报》:贸易之道,各色店铺货价之涨落相去分厘且逐渐而来,不至登时昂跌,而惟钱市则不然。各色店铺进货售货亦止希冀分厘利息,不存骤然发财之想,而惟钱市则又不然,盖各铺进出皆需银钱,而钱业为百行之首也。从前,惟银与钱两项涨落为钱业之利源,今通商既久,洋、银通用,二者其数相埒【相当,相类】,老洋之外,又有鸟洋,
光绪元年十月十四日/公元1875年11月11日《申报》:
贸易之道,各色店铺货价之涨落相去分厘且逐渐而来,不至登时昂跌,而惟钱市则不然。各色店铺进货售货亦止希冀分厘利息,不存骤然发财之想,而惟钱市则又不然,盖各铺进出皆需银钱,而钱业为百行之首也。
从前,惟银与钱两项涨落为钱业之利源,今通商既久,洋、银通用,二者其数相埒【相当,相类】,老洋之外,又有鸟洋,于是,牟利者又多二术焉。洋多卖洋,银多卖银,或收银不放,或存洋不动,或银、洋并收,使之骤贵至极地,然后铺出市面,价顿跌而受累者不少,获利者已多矣。其故,由于无官价也。
业此之人,但有店东招牌,即可向场上答应空买空卖,是以弊日益深。有时,空买空卖,负者脱逃,同行虑及前辙,改作现期,而仍与空买空卖无别。
前年,浙中诸钱铺大为空买空卖,资本充足者收洋不放,而小钱铺东伙学生群逐,逐于场上看高洋价,一二日间,加至每元六七分,小学生答应一二千元者,当有百余元可赢。某大贾知之,由别处载现洋200万元来,倏无声息,次日已摊出,场上价陡减落,于是学生脱逃者、伙友亏空者、店东闭歇者,甚至吞烟、自缢纷纷皆是,而某大贾已获厚息数万。世人皆谓某大贾之贪,而不知皆小铺自取也。
前日本埠银、洋市面大有变更,洋拆至一元九角,银拆至一两四钱,亦为宁人四面空买,潜自收洋,存行不放所致。因而,收银者希图分利,故两价皆昂,幸即渐就平复,不然恐又不知被累凡几,逼煞凡几矣。
大抵贸易之道,贵乎平情,如宁人者,虽骤然获利,然使当日有巨腹者【指实力极强的大贾】,以现洋100余万元摊散市面,则宁人之自谋,不啻为人谋也,宁人欲欲陷人同党以自陷也,岂能垄断哉?
余谓,经营牟利,固事之常,若银洋市面一年中如是者次,则权子母者【借指有关官员】已不堪其扰。故资本厚者,尤当存心忠厚,不可不此煞手。然其故由于空交易,更愿业此者勿侥幸,傥【意外、偶然】来之利,以致一句空言,断遂万千血本也。
昨闻有绅士禀请两淮运宪,拟于扬州开设官钱铺,以盐价公项均归官铺收支,盖因扬州钱铺去冬闭歇多家,因虑亏空,故设此议也。但既设官铺,则银、洋应有官价,闻运宪虑及,淮南总局各宪均已允准,窃谓扬州果行此事,则各处皆可仿照开设,使银、洋有官价,则钱业之利,不过水色、期息而已,空交易之弊绝矣,而大腹贾之术穷矣。